「雖然你沒辦法成為國寶,但你是個家寶,你就是觀山家的人間家寶。」
今天看完宮藤官九郎的《我家的故事》,完結篇猛到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,我只知道在片子結束的當下,我馬上又把時間軸倒回完結篇的0分0秒,直接無縫接軌再重看一次。
我不想提太多關於整部戲的故事細節,一個中年男子引退摔角界,回家照顧失智症老爸並且繼承家中的傳統技藝這樣的設定,在宮藤官九郎過往的作品中,並不算特別破格。而《我家的故事》這次大量鎖定在長照主題的發揮這件事,也是滿令人訝異宮九故事重點選擇,相較於多年前的《虎與龍》讓傳統技藝如何被以直接且滲透的形式置放到現代戲劇,《我家的故事》則花更多篇幅在描寫人生在無常的狀態下,可能面臨到的價值流失,這些價值可能包括了傳統技藝或者自己所深愛的人事物。
看了這幾年的宮九作品,可以感受到他非常用力地在釋放自己的生活經驗,比起往年那些被奉為神作的短篇喜劇作品,他變得更世故,但他展現的世故,並不是在展現創作者會如何老練地面對各種生命課題,而是盡可能地讓觀眾在最簡單的觀劇情況下,感受到劇作家對於人生狀態所受到的衝擊與心得。
而這次在《我家的故事》中,宮九想展示的衝擊,就是告別。這個事情在整個故事設定中非常理所當然,重病的爸爸邁入長照生活,所有家庭成員做好準備面對後續的考驗,對於觀眾來說,我們也做好完全的準備等候這部戲的告別。
但最終所有的人都會一起遭受一場猛烈衝擊,從角色到演員到觀眾,再一路接續到我們去看到整部戲的架構,都圍繞在長瀨智也的演員告別作這件事情上。這個作品在創作的途中,經歷了宮藤官九郎感染武漢肺炎的恐怖插曲,這種充滿未知與不可控的人間境遇,造就了《我家的故事》裡各種為了照護家人、為了繼承家業、為了讓喜愛的人能稍微快樂一點的活著,所產生的無力與妥協。
櫻這個角色在最後一集與壽一說道:「你真的是一個完全沒有自我的人。」這句話貫穿了整部戲的故事,我家的故事的重點並不在於我,而是在於家。而在世界上也的確有著許許多多,不那麼重視自己,把人生價值與成就建立在他人身上的人。這些人的好,在大多時候不太容易展露在我們眼前,但如果你有幸感受到,請千萬記得把握時間,跟他們說一聲:「我有看到。」
如同完結篇的這句「你就是人間家寶」,不管是對於劇中角色,或是對於長瀨智也,甚至是對於世界上那群只為了他人埋頭拼命的人們,這都是宮藤官九郎所獻上,最細微的人間觀察。